第四百七十二章:广修亿劫(1 / 1)
真视神女最先讲述的,是一段众所周知的历史:
「三亿多年前,苍白与原点的神战终于落幕,苍白用残存的力量封印了三大邪神,创造了黄昏之海,之后,她许下了大地颤鸣的预言,龙血化作冰雪覆盖世界,骨肉深埋地下化作一位位镇守。燃字阁http://m.wenzigu.com而她的精神意志也就是慕小姐,她变成了幽灵,在永暗的冰原上徘徊,等太阳升起才能重获自由。」
「接下来的数亿年本该平静度过,直到预言成真,世界重归澄澈,但」
真视神女站在铜铸大殿的门口,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宫灯。
她端雅而立,像是这座宫殿真正的主人,回眸远眺时,模糊的世界在她的瞳孔中映的清晰。
「但苍白没有想到,她割下的脑子背叛了她。脑子觉得苍白太死板了,这颗星辰不宜居住,为何不换一颗呢?宇宙中那么多的星星,总会有新的乐土。脑子不仅背叛,还带走了很多位镇守,它带着它们前往宇宙,去寻找别的适宜生灵居住的星星魂魄般虚弱的苍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镇守们的离去带来的一个极大的问题——原点封印的松动。」
「原点试图从云墓中出逃。」
「它附身在了一柄古战场的剑上,以剑作为自己的骨骼,诞生成了初代的诛族之剑,也就是它。」
真视神女从幻境中飘过,她飘到「林守溪」面前,抓住了插在他胸前的剑刃,徐徐抽出,将这枯死的锈剑捧在掌心。
「初代的诛族之剑?诛族之剑难道还有很多把?」宫语冷冷地问。
「不,目前为止只有两把而已,一把是这柄初代的诛族之剑,它已被毁灭,另一把是你们手里的那把。只不过,你们的那把与这柄初代的相比,力量差了不知几千万倍。」
真视神女望着掌心所捧之剑,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怅然之色,这不该是属于她的情绪。「之后呢?」林守溪问。
「之后」
真视神女想了一会儿,继续说:「之后,诛族之剑打算出逃,过去的你从天而降,截住了它。你与诛族之剑大战了一场,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只拥有三分之一力量的你奈何不了诛族之剑,同样,诛族之剑也杀不掉作为惟一生灵的你。
无法杀死唯一的生灵是诛族之剑最大的弱点—诛族之剑若杀死唯一的生灵,那它自己也会遭到等量的反噬。当年,原点之神因此而败,所以诛族之剑不敢重蹈覆辙。为了杀死你,诛族之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林守溪下意识地问。
他并不拥有这一段的回忆。
「很简单,把你变成不唯一的生灵,然后杀掉你。」
真视神女指着雪原上黑压压一片的尸群,语气被风雪吹的僵冷:「这场祭祀仪式应运而生。」
宫语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这是宫语第一次来到这里,眼前肃穆而残忍的景象虽不是第一遍看,依旧让她感到背脊寒凉。
「它们是战死的鳞人族的尸体,鳞人是高贵的种族,兼顾着人的聪慧与龙的强悍。数以十万计的鳞人尸体被原点从乱葬坑中发掘出来,按照特殊的方位摆成尸祭大阵,祭祀大阵启动的那刻,殿中之人的血脉会被扭转。」
真视神女的目光从殿外缓缓放回了殿内,她继续说:「原点想通过血祭大阵让鳞人族的血脉寄生在九明圣王身上,然后一剑将他诛杀。可惜,它上当了,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鳞人族,而是人与龙的缝合之物,甚至,关于鳞人族的故事都是假的,这是九明圣王提前准备好的骗局,一切的目的,是为了让诛族之剑刺入他的身体。
他做到了,诛族之
剑在刺入他的身体后开始枯萎,身负重伤的他也无力再离开云墓的封印,他们一起死在了这里。」
真视神女说到这里,手中铜锈残剑灰飞烟灭,散入风雪之中。
前尘往事也随之化为灰烬。
一个时代就此消解。
「这就是当年之事。」真视神女说。
「只有这些?」林守溪问。
「这些还不够吗?」真视神女反问。
林守溪盯着被钉死的另一个自己,久久无言。
宫语同样无言。
真视神女虽然说的情真意切,但宫语总觉得,她还有所隐瞒,宫语没有证据,也没有推断,仅仅凭借直觉——独属于仙子的直觉。
她无法将这种直觉表达出来,只是扯了扯林守溪的袖子,在与他对视时轻轻摇头。
「够了。」
林守溪闭着眼,他转身离去,并对真视神女说:「我相信你。」
「林守溪!」宫语出声提醒。
「她说的是真话。」林守溪说。
「她的真容你都分不清,你又怎么断定她哪句真哪句假?」宫语没好气道。
「我能分清。」林守溪话语坚定,又用责怪似的语气问:「小语,你不相信师父了吗?」
宫语将唇咬的血红,忍了又忍,最终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脸色极差。
真视神女微微一笑。
她转身离去。
身后的雄殿碎在了风雪里。
幻境分崩离析。
他们再度置身于灵霄宝殿之中。
这是仙界的最高处,从这里望去,三十三座天宫,七十二座宝殿尽收眼里。
「好看吗?」真视神女问。
「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仙境。」林守溪说。
「等它活过来之后会更好看的。」真视神女轻柔道。
「是么」
林守溪喃喃自问。
黄昏从他们中间飘过。
黄昏的雾很重,却遮不住宫语几欲杀人的眼神。
行雨则在周围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行雨姑娘不必心急,我会让你们父女团聚的。」真视神女微笑。
「哦……」
行雨收回了搜寻的目光。
「好了,事不宜迟,仙宫早开一时,人间便多安宁一时,黄昏……该落幕了。」真视神女对林守溪说。
林守溪点头,也道:「开始吧。」
瑶池之侧,最终的登神典礼开启。
真视神女按部就班地准备一切。
她将一枚琉璃铃铛高举在手,手腕振动间,铃铛声响起,随之一同响起的,是真视神女的清歌曼吟:
「清微大道,无极神君。元始之化炁分真,紫府之潜龙勿用。称帝於方诸之山,职掌天阶仙籍。立阙于碧海之上,道称化育群生生…………「
她的声音极为悦耳,配上古雅的词句,更显贵气。
事实上,这唱词是什么并不重要,她只是随意从古籍中截取了一段顺眼的,反正,只要从她口中念出来的,皆是真言。
在她的曼吟声中,天宫腾起了细雾,瑶池腾跃起金鲤,红霓自远处滚滚涌来,好似潮水,金光在天边缓缓聚拢,如有佛祖慈悲合掌。
「灵根植遍于古今,至深至厚。真种播余于宇宙,成佛成仙。奠东方之圣域,巍巍自在。护中土之神州,劫劫安宁。大悲大悲,至圣至神。
真视神女探出了手掌。
她的手腕之上,皮
肤开裂,一根细长的血管从中钻出,缓缓伸到了林守溪的面前。
它状如绳索,光滑透明,表面遍布着网一样的纤细血管,伸向林守溪的那一头还在蠕动着,像是一张试图吮吸的无齿之口与其说这是血管,不如说是一根拥有生命力的脐带。
这一刻,整个世界倏尔万象森罗变幻莫测,倏尔尘埃拂尽寂静祥宁。
真视神女温柔地看他,示意他伸手。
林守溪却没有立刻伸手。
他确认似地问:「开启天宫之后,真的可以救这个世界,真的可以让师靖醒过来吗?「
「嗯,这是历史的转折,旧日的黄昏将会变作新日的朝霞,你应能感受到这股暗藏的生机。」真视神女说:「这股生气不会骗你。」
「其实我并不信任你。」
林守溪说:「但如果能达成这些,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
「听你这样说,妾身反而更加放心了。」真视神女的微笑更加柔和。
「嗯。」
林守溪伸出手,闭上眼。
似血管也似脐带的东西朝着他钻了过去。
行雨扯了扯宫语的衣袖,问:「真的不用去拦一下吗?」
「这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宫语如是说。
「真的吗?」
行雨倒是感到不安了。
若是让她这样看着心仪之人当面与其他人成亲,她绝对会暴跳如雷,要将这两人一同碎尸万段的
碎尸万段
念头才一生出立刻得到了应验。
瑶池之上,异变陡生。
脐带即将触碰到林守溪的那刻,林守溪的掌心再度泛起赤金色的火焰,他五指一屈,烧红烙铁般的手边将这脐带紧握,猛地一拽,剧烈的疼痛令真视神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惨叫声中,林守溪的腰侧,金色的光束从虚空中出鞘,化作了万丈锋芒,朝着神女的小腹斩去,顷刻将她淹没。
金光之中,断骨般的声音响起,与之一同响起的,是刀刃破碎的声响。
轰--
金光飓风般炸开。
行雨与宫语已被推到了百丈之外。
她们在定神看去时。
半座灵霄宝殿几乎被毁,帝与后的王座也被齐齐斩断!
林守溪立在真视神女的身后,手中金芒已是断剑。真视神女狼狈地跪倒在地,她的腰肢几乎被一剑斩断,鲜血从撕裂的衣裳中涌出,将瑶池染红。这是杀意决绝的一剑,堪称真正的一剑两断,不止是她的腰肢,她身上的所有饰品乃至衣服上的图案,都在杀意中断裂!
那根脐带飘在瑶池的水面上,像是一条死去的、肚皮泛白的蟒。
真视神女不愧为至高神女,林守溪全力的一剑虽令她身负重伤,却未能将她杀死。
真视神女回头看向林守溪,声音充满了困惑:
「为为什么?」
「为什么?」
林守溪转过身,声音中透着讥嘲与寒冷:「你骗死了他,以为还能再骗死我吗?」
真视神女一下沉默了。
她的眼眸的淡彩之华转瞬消失不见,瞳孔变为了最为纯粹的黑与白。
这是她的瞳孔,也是李真人口中的「过去眸」。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真视神女问。
「嗯。」
林守溪手掌虚握,捋过虚空,掌心滑过之处,一柄金色长剑悄然成型。
「当初登上世界树之巅,见到过去之我时,我的心中就有一个困惑—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真的能够
同时存在吗?」林守溪说:「我无法理解这样的事,哪怕他对我说的话同样真诚。」
真视神女不言,脸上的微笑淡不可见。
林守溪继续说:「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原来他早就死了只是,哪怕他早已身死道消,尸体依旧被你支配着。我刚去到那个世界,在巫家参加云真人的测验时,你就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并将那个宿命般的梦境烙印在我的意识里,这些年,你一步步将我指引上了世界树之巅,再以所谓的'一切真相'为诱饵,将我骗来黄昏之海见你
神女大人,你的「过去法'可真是炉火纯青啊,他教你的时候,应是毫无保留了吧?」
真视神女的面颊上已没有了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悲伤。
她无视了林守溪直指的锋刃,摇摇晃晃立起。
「是。」
真视神女望着荒芜的天宫,惨然道:「他至死都是相信我的。」
风雪再次卷入灵霄殿。
黄昏停止流动,天地结成冰霜。
这些年间,真视神女一度以为她已骗过自己,已将那段记忆遗忘,但
时间仿佛倒流回了很多年前。
她在雪地中行走着,身后的脚印绵延无际。
这里是雪原,抬起头就可以看到白色的山峰,群峰的中央,聚拢着比大海更浩瀚的云,它的形状像树。
她没有皮肤,没有头发,没有血肉,仅存的只是骸骨与心脏。
她在雪地里行走,脚上还拖着镣铐,镣铐与脚踝日复一日地摩擦,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磨碎。她只有朦胧的意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要去哪里,她只是凭借着本能在雪地中行走,至死方休。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
她本该这样死去,死在这冰雪之间。
那个人却出现了。
他救下了她,斩断了她的镣铐,赦免了她的罪行,罪孽赦免之后,她才得以重新长出血肉与皮肤。
她从骨头变成人耗费了足足二十年。
真正变成人的那天,他解下了覆在她眼睛上的绷带,她睁开眼,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救命恩人。他白衣黑发,说不尽的俊美,见到他时,她心中别无念头,唯觉温暖。
「你可以叫我九明。」他如此介绍自己,又问:「你的名字呢?」
「我」
她想了很久,却是难以记清,只说:「我名字里有个真字。」
「那就叫你真儿吧。」九明说。
「好。」
她点了点头,说:「感谢恩人赐名。」
接下来的日子里,真儿渐渐恢复了记忆。
她想起来了。
她曾是人族的始祖之一,因为犯下了滔天罪孽,被打入牢狱之中,即将绞死的那天,苍白下达了预言,大地开裂,所有人都化作白骨沉入大地深处,等待未来被唤醒。她身负罪孽,并非苍白信徒,所以她虽然身化白骨,却没有沉入地层的资格。
像她这样的罪人还有很多。
他们大都在不久之后就冻死在了雪原上。
她生前足够强,所以坚持了很久。
当然,如果不是九明救她,死期于她而言,几乎是必然之事。
这个世界已空无一人,他们别无依靠,唯有彼此。许多次,真儿都问过九明的来历,九明手指向天,说:「我来自那里。」
她看着天空,喃喃地问:「那是哪里?
」天空终年飘雪,雪花给不了她想要的回答。
有一天。
九明找来了很多尸体。这些尸
体有龙有人,因为冰封的缘故,他们保存得很好。
「你会缝纫吗?」九明问。
「我学过。」真儿回答。
「那你帮我。」
「好。」
那一年里,真儿缝了不计其数的尸体,她的针法精巧,只要给这些东西套上一条薄薄的腰裙,就看不出任何缝合的痕迹。
帮着九明缝完了所有的尸体后,真儿才问:「这些尸体要做什么?」
「骗一个人。」九明说。
「骗谁?」真儿问。
九明不说。
「那你会骗我吗?」真儿又问。
「不会。」九明回答。
又过了很久。
某一天,九明忽然将她叫到身边,说要传她一门法门,这法门是他独一无二的绝技。
「过去法?」
听到绝技的名字,真儿吃了一惊。
「嗯,过去法。」九明说:「将它炼至大成,你就可以改变过去的一切,改变他人,改变自己,甚至改变这个世界的历史。」
「这么厉害?那我能学得会吗?」真儿吃惊。
「一定可以。」九明说:「你曾是人族始祖之一,你若学不会,就没人能学会了。」
「我」真儿犹豫不决。
「我此去凶险,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你若不学,这一技法可就失传了。」九明说。
「好。」
真儿用力点头,答应下来。
她学的很刻苦,甚至有好几次因为疲惫昏死了过去,每次醒来时,她都置身在一个温馨的木屋里,兽皮的毯子裹着她,暖融融的炉子烘着她。
一般来说,九明会坐在窗边看雪。
但这一次,她没看到九明。
她知道,九明走了,去和那个东西决战了。
她将屋子细细地整理了一遍,离开,临走时还锁上了门。
实力已接近神明的她顺利地走上了世界树。
在世界树之巅,在那铜铸王殿里,她看到了大战之后奄奄一息的九明与诛族之剑九明的计划成功了,终究是他更胜一筹。
「你怎么来了?」九明见到她,难得地露出责备的怒容。
很快,他的怒容就变成了震惊与困惑。
因为真儿的手指抵上了他的眉心。
她不是要给他疗伤,而是要杀他。
「为什么?」九明问。
「我是戴罪之身,我想起来我因何获罪了。」真儿跪坐在九明身边,平静地说:「我是原点之神的信徒。」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九明自嘲地笑。
「我也以为。」真儿说。
「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吗?」九明问。
「没有。」真儿说:「你待我极好,从未有人待我这样好。」
「那到底是为什么?」九明依旧不解。
「我信仰原点四千年有余,与你相遇却只有短短四十年,若我因你而抛弃原点,那我如何证明我的信仰为真,我对你的爱为真呢?为了证我真心,我必须动手。」真儿说。
「我听不懂。」九明摇头。
「我也不懂。「
真儿感到心在刺痛,眼里却流不出一滴泪水,她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呢?你应该问我,问我会不会骗你,只要你问了,我就会告诉你的啊。」
「我相信你。」九明说。
「你信错了。」真儿说。
九明没再说话,闭上眼,等待死期降临。
真儿则握住了诛族之剑。
原点的本体藏在那里。
连续被苍白与九明圣王重创之后,原点已虚弱无比,但它即使如此虚弱,依旧只能被封印,无法被杀死能消解它的,只有漫长无垠的时间。
「原点大人,随我走吧,我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她的确是人族始祖之一,却并未参与黄昏海的构筑,更不是什么唯一幸存的忠臣—在那样的神战里,人人自危,忠与女干从来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她将过去法修入了眼眸。
不仅如此,她还修成了「真」。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真人。
她知道,林守溪拥有荒谬之剑,可以斩破一切谬错之物,但她同样相信,置身黄昏之海中,她的「真'」可以压过林守溪的荒谬之剑的法则。
但她还是被识破了。
「识破我的,是你,还是荒谬之剑呢?」真视神女问。
「我也不知道。」
林守溪摇了摇头,说:「或许,你话语的真假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我相不相信。」
「我其实没有想害你,我的确想与你共主天宫,也的确会完成答应你的事你,应该明白的。」真视神女叹息:「我们本该成为新的冥古之神,就像苍白与原点那样,与他们不同的是,我们并非给世界带来灾难的死敌,我们将是夫妻,和睦共处的夫妻。
「我不相信。」林守溪冷冷回答。
真视神女露出了茫然的笑。
「你这一剑的确很强,也无愧太阳神之名,但」
她将手伸出了一侧的瑶池,并从瑶池中抽出了一柄刀,刀似神似妖,刀身一半是清澈池水,一半则是她的鲜血:「但在黄昏海里,我战无不胜。」
林守溪看着那柄染血的剑,问:「我该称呼你为什么呢?始祖仙师?西王母?真视神女?」
「我应是原点。」真视神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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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广修亿劫